回到神社,莎幸又仔仔细细地以巫女的经验检查了一遍翌桧的身体,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。翌桧休息了一段时间过后,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劲了。翌桧觉得,可能是长途追踪的魔法使用过度,才导致了疲劳。虽然从以往的经验来看,长途追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任务量,但是既然已经恢复如初,也就不想再纠结些什么了。
居民们在准备着下一次的图斯森林搜索,毕竟,这次搜素已经让大家都看到了成功的希望,没有不再继续努力的道理。只不过,预备物资和修整人员马匹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。虽然翌桧还想参加一些公署里别的工作,但是公署长和莎幸都要求翌桧休息,特别是莎幸,尤其坚定地在前几天把翌桧锁在屋子里不许出来,让活泼好动的翌桧相当郁闷。直到公署长要求翌桧出来帮他整理一些文书,莎幸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翌桧放了出来。
“公署长,莎幸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吗?”
翌桧熟练地码着文件,她对文件的阅览速度另公署长大为满意,对央都的教育赞不绝口。
“呵呵,莎幸对其他人也是这样没错。因为她是巫女啊,以救助人们为责任。虽然巫女能做的事情很有限,有的巫女因为长年面对无能为力的重伤和重病,在做完自己职责的部分之后就熟视无睹了。但莎幸不一样,尽管也有很多次失败的经历,但她仍旧会对痛苦的人们抱有热烈的感情,失败之后仍然会伤心难过。可能还是因为她太年轻吧。”
“我倒是希望莎幸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呢……”
“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可是会很痛苦的。以真挚热烈的情感追求理想是好事,可是如果自己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强求违背实际的事情,只会招来祸患和痛苦。巫女也只能做到那些事而已。哈哈,不过,少女魔法使们确实有实力一直坚持自己的理想呢。”
“公署长,说起来,巫女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?能够制造出所谓的‘加护’,可以遮蔽侵害、增强人们身体和心智的强度,这难道不就是魔法吗?”
公署长难以察觉地迟疑了一下,随后回答说:
“这是图斯本地代代相传的神社力量,当然不是魔法。”
翌桧停下来手中的动作。
“但是,在她为我一个人施加加护的时候,我确认莎幸是有魔力的。如果送到央都去,绝对可以被检出魔力,然后成为少女魔法使……”
“哈哈哈,你在说什么啊,图斯的巫女之力与魔法是没有关系的。对了,翌桧你对会计了解吗?失去了经济主要来源之后,图斯公署的财政运转也变了很多呢,能帮我看一下今年以来的账目吗?”
翌桧没有接过公署长递过来的账本。
“公署长,你在掩盖什么?”
公署长的肩膀耷拉了下来,把账册随意地甩在说上。
“看来我对你的判断没有错,果然是瞒不住你的。”
“吼?那就说说看吧~”
公署长离开文件堆成小山的桌子,坐了下来。
“如你所知,图斯的巫女的确是带有魔力的。这一点,历代公署长都是知道的。但是,一旦允许图斯的巫女带有魔力这件事情公之于众,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呢?翌桧,你知道巫女的人选是如何确定的吗?”
“我记得,是血脉相连的家族传承下来的吧。神社家主代代少女都带有巫女的力量,可以对图斯城居民因深入图斯森林遭受的侵害提供加护。只不过,效果相当有限,直到西涅灵脉治疗的模式形成,图斯才开始大规模的捕获灵蛇。之前的巫女仅仅是能……”
“好了翌桧,到这里就可以了,没有必要念图斯城志。聪慧如你,应该能够发觉了吧?”
“嗯?发觉……什么?巫女是代代相传的血缘,巫女又具有魔力……这样的话……!”
翌桧倒抽了一口凉气,公署长把她没说出口的推论一针见血的表述了出来。
“苏瓦尔的立国之本就是以魔法使调和灵兽使和修剑使之间的矛盾,因为魔法使人数少,且魔法能力不会通过血缘代代相传,难以形成固化的家族势力,所以修剑使和灵兽使都接受魔法使的调和。可是,倘若被发现魔法使也可以代代相传,那么,苏瓦尔的体制就面临着威胁。虽然目前看来,这种个例只有图斯的巫女而已,但是这种程度的政治风险是不被允许存在的。”
翌桧喃喃自语着:
“可怜的莎幸,她一直很憧憬着魔法使,为自己巫女的力量不够强大而悲伤着、痛苦着,可是,她却永远都不能成为魔法使……好残酷啊。”
“啪啦!”
水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莎幸端着倾倒的托盘,愣在了原地。
莎幸已经停止了啜泣,只是还趴在翌桧的怀里吸着鼻子。莎幸的情绪虽然激烈,但是转变心情的速度很快,这也是她的优点之一。莎幸知道,自己的确不能成为魔法使,也不能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。或许,代代的巫女们都是知道这个事情的,但是为了苏瓦尔的稳定和团结,每个人都默默的接受了图斯巫女的身份。这又有什么不好呢?受人尊敬,衣食无忧,尽管不能像魔法使那样获得强大的力量,至少履行巫女的职责也不会被人强求其他。翌桧轻拍着莎幸的后背,温柔地对她说:
“好啦,心情恢复过来了吗?晚饭想吃点什么呢?”
“明明只有我做给你吃。”
莎幸冷不防的反击戳的翌桧哑口无言,只能挠着脑袋尴尬地笑着。莎幸趴在翌桧的胸脯上,突然抬起头,从下往上看着翌桧。
“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成为魔法使,但是,我是有魔力的对吧?也是可以掌握魔法的对吧?”
“啊?哦……嗯。”
“那么,教我!”
“诶?”
“教我!至少教我治愈魔法,我不会随便用来用去暴露身份和能力,但是至少,想要拥有可以在危急时刻救助重要之人的力量!”
“可是我……我不会治愈魔法……”
“拜托了!翌桧确实是央都的少女魔法使对吧?多少能够告诉我些什么的吧?”
看着莎幸闪闪发光的眼神,翌桧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那实在可怜的治愈系魔法知识。那天,央都使馆的火光突然倏地闪过脑海,翌桧在重伤意识模糊的时候,被菈珐娜用生命流转魔法救助的记忆苏醒了。那股热流涌进身体的感觉突然复苏,莎幸看出来翌桧想起了什么,更加急切地追问道:
“你……你想起了什么可以教给我的对吗?”
翌桧沉浸在那次使馆事件的回忆中,城市焚烧的烟熏味还在鼻尖萦绕。莎幸摇晃着翌桧的身体,把她推倒在了地板上,巫女的焚香冲散了记忆中的烟熏味,翌桧难过地仰视着莎幸,勉为其难的开口回答:
“确实……是有啦,不过,可能会……让你很难受。”
翌桧的眼角里,蓄着一小滴、真的是一小滴悲伤的泪——但是被莎幸注意到了。
“没关系的,无论是为了让我体验一瞬间魔法使的身份弥补遗憾也好,还是为了保留救助重要之人的最终手段也好,请你告诉我吧,你所想起的、可以告诉我的那个魔法。”
公署门口,公署长举杯送别第二次出发的探索队。他不无感慨地说,本来以为图斯城不得不放弃猎取灵蛇的传统,走上全新的道路。但是,央都的少女魔法使让图斯的人们能够继续维持原有的生活成为可能。尽管一切还都是未知数,但是,还望各位尽力,为了图斯城的未来。人们一饮而尽,举杯高呼。这次的探索队携带了比上次更多的物资,图斯几乎所有的精锐猎户倾城出动,神社和莎幸也为所有人提供了较之往常超规格的加护。马队扬起灰尘滚滚,将城镇甩在了身后,志在必得地朝着图斯森林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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